2009年3月6日星期五

谁伴我闯荡

1

孩子蹲在墙边,一个人。他呆呆地盯着小朋友们追逐打闹,霸占整条街道。

两个头戴罩面纱的黑色装束的女人走过街道。她们惊讶地看着那孩子,犹如在上帝神圣的殿堂里发现了极不相称的生物。孩子也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呆在这里是不伦不类的,但他仍然等着。两个女人言语几句,关切地走过来。
“一个人不闷吗?”孩子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孩子不语,目光仍然直视前方。
“那么,趁大家在玩耍,你要是能藏起来,让谁也不知道,找不到你,连我们也不知道,那就好了。等到可以出来时,我们就高声唤你,或者叫他们吹喇叭:嘟—嘟—嘟!——随便吹一种美妙的信号,就意味着:宝贝,你出来。”女人说着话,不自觉地伸手去捏孩子脸蛋上可爱的坠肉。

孩子眼睛里的苍白阴翳已经烟消云散,充满好奇,闪闪发亮。他沉默了很久,嘴唇微微动了两下,焦急不安地站起身子,然后认真地回答道:
“那,我去藏起来。”

女人在窃笑,目送着小孩,瞧着他那有点驼得不自信的脊背。他穿着过于狭小的短裤、带方格的上衣。他在街上走得很慢。一只大狗突然从门栋里窜出来,弄得他惘然若失,完全站住了。他双拳紧贴裤缝站着,拿不定主意。他谨慎地回头看,觉得很冷,便躲在公共厕所的角落里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孩子掐住鼻子,忍耐着厕所的臭味。窜进厕所的人都奇怪地看上孩子一眼,但似乎同样是猜测到了什么,或者,可能怀疑到了什么。孩子耐心地在厕所里面等着。他遗憾地感到时间拖得太长,麻木迟钝地从厕所走出来。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天色也逐渐黯淡下来。
孩子泪水盈眶,伤心欲绝。外婆在的时候,他经常落泪,而那时只有外婆抱他、哄他。别人以为这是他最拿手的表演,所以谁也不当一回事。想到这里,一直含在眼里的泪水不自尽滴落,重重地打在地上。

一天平静无事地过去了。孩子用小手轻轻抹去还残留在脸颊上的泪痕,回家的路,仿若也变成一次冒险。他高举着圣诞节外婆送他的魔法别针引路,感觉自己行走在寂静的黑暗中。不知是真的奏效,还是命运大发慈悲,前进的道路上都没遇见怪物,人甚至都没有几个。

孩子的家住在镇上较偏僻的山坡上,站在上面的一处正好能看见小镇的全貌。幽暗地域的变化不大,尽管月亮已经痴痴地爬上天,路仍然不难找。孩子感到空中有道闪光,一股阴飕飕的冷冽气息挑来。他赶紧再从口袋掏出魔法别针,紧张地加快步伐。每一处转弯时都期待头顶上豁然开朗。

星星在夜空中的云缝里闪烁,月亮被云层半遮掩着,银白色的月光深沉地撒下来。山风呼吼着,像是在唱歌。此刻,孩子俯视着被遗忘国度的大地。他忘我地站在那儿,望着天上的云朵飞驰而去,一点也不在意刻骨的寒风。魔法别针静立在指尖,毫不犹豫地勾起他对外婆的思念。孩子知道,只有天堂如此,永远不变。

2

女人守在屋里,沉默不语。她从未想到过人能这么长时间承受这么多苦难,苦难中汇聚了她所有的情感、痛楚,还有她的恨与爱。苦难伴她进入梦想,伴她从梦中醒来,苦难已化为她生活的每一个瞬间,无论她做什么,苦难都与之行影相随,苦难的感觉从未麻木迟钝,从未减弱消失。

五年前,丈夫在得知她怀孕的消息之后,悄然离去。丈夫只是赋予合法交欢而不受世俗诋毁的渺小权利,说是丈夫,女人其实没有任何名分。
在独自走进医院之前——那是她生活中最恐怖的时刻,因为她不知道儿子或者女儿是死是活,应不应该让它活——她在门口停住,抬头看了看阴暗低沉的天空中孤单的几只飞鸟,它们正努力地挥动翅膀。那个时候,腹中的孩子不住在肚里猛揣,她忍住痛,感到自己并不孤单。

这一夜,孩子不知道在哪儿撒野。男人说要多呆一会儿,女人默许了。靠在男人怀里,她心中暗自沉思,这大概就是幸福,但她永远也不会拥有幸福。当曾经与自己睡过觉的男人们在搂抱她的时候,她便会产生性的预感。
男人瞬间的爱抚就已经使女人如此心旌摇曳,如此轻易地落入陷阱,今后如何是好?与那男人亲昵时,她察觉出来自己的心在轻轻啜泣。她的腿被男人高高举起,此刻,寂寞难耐的感情需求亦蜕变成为肮脏污秽的本能。之后,男人倒在床上,女人没有渴求他的怀抱,背过身子,只是默默地沉睡过去……

凌晨四点,男人起身准备离去,发现一个孩子倚靠在门边睡觉。男人抓起他的两只手,把孩子惊醒。孩子低头要咬,他不顾一切地对男人又踢又蹬。身强力壮的男人面前,他像鳗鱼一样倔犟地,一言不响地使劲扭动挣扎。男人的手指头被他咬了一口,痛得大叫。
孩子似乎气疯,又好像吓坏的模样。男人不安地意识到,如果继续让孩子这样折腾,很可能招来其他人。而且,抓着孩子他又能怎样呢?这时,就像他身体的发条突然绷断,孩子一下子很不自然地停止了挣扎,充满仇恨地恶毒地尖声怪叫:“我都看见了!”仰起的黑乎乎的小脸上泪水横流……
男人不知所措,抬眼看见身后的女人。就在这一瞬间,孩子敏捷机灵甩开两支手腕,一溜烟朝外冲去。仿佛世界末日来临,女人坚硬的尖舌头勉强伸着,声嘶力竭地带出悲呛的呼唤——“莱姆!……”

晨雾浓重的昏黑庭院里一个小小的背影哭嚎着拼命跑去。

3

孩子叫莱姆,名字是爸爸给取的,可他连爸爸长什么样都不敢想象。莱姆的脸在晨光里比昨晚银白色月光映照时更加冷漠呆板,更带野性,也显得更小。
是否仍然就在镇里的街道站上一天,莱姆在想。那个忧郁孤独的准备晚饭的妈妈,已经受够了威胁、侮辱。他沉默地奔跑着,不愿再回到凄冷残破的家,不愿再侮辱自己羞愧可怜的妈妈。一直坚持到天亮了吗?明天又怎么办呢?
孩子返回到昨天蹲坐着的墙边,熟悉的姿势呆定。对面是一家很小的手工作坊,每天伴着晨曦迎接漂亮的女工。莱姆和那姑娘第一次邂逅就是在这儿,午夜。当然,这里也是唯一相互遇见的地点。或许,那是孩子游荡生涯中最幸福的一段回忆,其他阴暗不幸的往事不知其数。

姑娘来了,莱姆不眨眼睛地死盯着。那姑娘从年龄看,足足比莱姆大有十岁。他的眼睛紧跟着自己前面十米开外姑娘摇晃着的结实的大腿上,脑海泛起丝丝涟漪。她的腿跟妈妈昨晚被那男人高高举起的腿一样美吗?莱姆一阵心跳,不敢去想,仍然静观。清晨的街道,人丁稀少,姑娘走路的时候,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偷看。她扭头看四周,注意到那孩子。
她看了看时间,还早,朝着道路对面的孩子逼过来,面上带着微笑。莱姆缩了缩身,像胎儿一样蜷曲着。一种暧昧的亲和力迎面压了过来,他已经走投无路。
“我……我喜欢你!”孩子的嘴皮不假思索地蹦出着几个字,短而且快。姑娘胆颤心惊,不知所措,顿住脚步,往后退了一下。她第一次听见异性说出这样的话,况且还是个孩子。但孩子那眼光深处分明印着真诚、燃着烈火,她对此番话的真假未做任何怀疑。与工头、妇女间平日声嘶力竭地叫喊相比,姑娘感动地差点儿泪流满面,浑身哆嗦,晕倒在地。

姑娘没有理由拒绝如此天真可爱的孩子,“我叫丽萨,记住啦,小宝贝!”她边说着边蹲下伸手去捏孩子脸蛋上的坠肉,欣慰地笑。

姑娘,不,应该说是丽萨,逗完孩子,转身,踮着步子穿过道路。长裤与皮肤接触,她这才发现,小腿肚都被汗水弄湿了。
小莱姆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回忆起那两个头戴罩面纱的黑色装束的女人,伸手捏自己脸蛋上坠肉时候,相同的动作。他不能忘记与丽萨的午夜第一次邂逅,却总记不起这一次甜言蜜语。

就是在这儿,一场胡闹的游戏不声不响地开始……

4

时间过得真快,已经午后,天色阴霾。街道空荡荡的,耳朵里完全没有人声。莱姆蜷缩在屋檐底下,望不见的屋顶上,下着一阵阵的急雨。该死的天气,总会过去的,莱姆在想。雨一时会下到远处去,一时又回来。雨声一大,孩子便睁大圆溜溜的眼睛,透着雨帘,泛起磷光。
反复几次,他终于睡着了,再也睁不开眼来。但雨声还是一阵急一阵缓,时间在雨声中渐渐移到日暮。
将近八点,莱姆惊慌地睁开眼。那时雨声比刚才小多了,街上隐约有女人叽喳说话的声音——此外并无别的响动。对面的那家手工作坊闪出一道光亮,女工们冲出来,熙熙攘攘地散去。孩子再次瞪大了眼睛,尽力去抓住每个年轻女子,寻找丽萨。

通过街灯微微的光线,孩子找到了她。丽萨愣了一愣,转脸注视着孩子的脸。两人默默对峙了一会儿,视线合在一起。莱姆仍盘着膝盖头,动作尴尬、呆板;丽萨却羞涩地冲过马路来。

丽萨是一位肤色微黑,鼻梁边有几点雀斑的姑娘,穿的是女佣身上常见的土布单褂。大大的眼睛,周正的鼻梁,眉目灵巧,肌肉结实,看去叫人联想起新鲜的桃李,很漂亮。孩子一动不动,看着女子的行动。

“怎么不回家?”孩子没有回答,亮晶晶的眼中仍然流露着毫无主意的神情。
“这会儿带肩章的坏蛋可多得很哪!再晚的时候,还会有老妖怪哦!”女子想吓唬孩子。莱姆却没有害怕的意思,还是看着她。她的脸涨得更红了。

默视了几分钟,丽萨无可奈何地嘟哝了一句,突然站起来,像下了决心,跨出几步。莱姆没听清楚,迟疑一下,顺势跟上。雨不大,但还在下。两人一前一后,你瞧我,我瞧你,走了好一会儿。

女子捋去头发上的水珠,又抹抹脸上的水,粗野的美。被雨淋湿的衣服、内衣紧贴住她的身体,映出里面的肌肉,显出年轻处女的肉体。莱姆眼睛不眨地看着她,突然说了句话:“我叫莱姆!”速度如第一次说话那样,快得差点儿闪过女子的耳朵。
丽萨收住脚,侧回头,带着笑容。此时又来了一阵急雨,街灯都蒙在雾气里,光线更暗了。她冲过来,将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孩子感到很久没有过的温暖,眼角渗出两行炽热的泪水。

僵冷的雨夜,孩子的脸上,雨点、泪痕再难分辨。

5

仍是雨夜,男孩把有些发潮的目光转向窗外。他心情灰暗,像一个重病患者在平静晴朗的日子里,透过医院尘封以久的小窗遥望天空。

转眼十五年,片断虽然零碎,却还如此清晰,宛若昨天。莱姆把烟卷塞在嘴里,有些干涩。这些年,与这女子间什么也没发生过。他们接吻,他的手抚着她的胸,他凝视她的眼睛,仅此而已。

莱姆的自卑感无疑来自冷雨夜的那次相会和让她非常局促不安的泪水。女子不晓得他那晚为什么哭,哭得如此伤心。她只当是安慰一个孩子,紧紧抱着。随着岁月,莱姆渴望在她面前恢复声誉,而她越显得冷淡。莱姆的热诚就越刺激自己的爱、就越发使自己那些不安的渴望变得崇高和不现实。整个人都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

他们曾经同床共枕,孤寂的夜,两颗心紧抱在一起。未满足的爱情,感情神话中最引起幻觉的主题;双人床,承着主题不可缺少的线索。

莱姆还记得那一天,女子哭了,表情落在自己面上,却显得麻木不仁。呼吸困难,不能讲话,他只好指着那张很大的床,体温尚存的床。一些潮湿的大块斑痕让他想起云朵,随后引发来各种更具体的形象,飞翔一般的。莱姆绝望极了,他回忆起妈妈被男人高高举起的腿,回忆起短暂高潮过后妈妈背过身时默默含泪的面颊……

“女人都他妈的害怕寂寞!”莱姆精疲力尽地悲哀地嘟哝着,他那稚气的脸充满无限的忧郁阴暗。
女子只是哭,没有答话。莱姆对床上那小伙子健壮的肉体的渴望使他心猿意马。他惩罚似地想过,决不再有那种刺激的性关系了,决不。肉体的温和宁静在他的脸上呈现出天使般牵强的表情,他就像受难后濒死的殉教者,就像受苦受难后的圣徒。
垃圾袋里有沾血的纸巾,丽萨不吭声,他也没问。她的脸色难看,脸蛋由于惊惧害怕变得僵直粗糙。
“我真想干掉你!”他浑身燃烧着愤怒的烈焰,嗓门沙哑。

疏雨声中,莱姆感觉自己不会像浮萍一样飘浮不定地自由开放性感,而是将是一个稳重严谨沉闷的、只相信社会道德操守、最微不足道的性的顺应主义者形象。烟卷还燃着,他过于用力地拼命玩味,以致过滤嘴上亦印着血丝。莱姆泪水直淌,他心思着去哀求丽萨和自己结婚,在一起共同生活。

让雨点轻轻洒过,强把忧郁再掩盖。

6

床身上沾了女孩的血使他像诚实温和的圣徒一样的形象已经荡然无存,浮现出极其剧烈、布满浓郁的阴影。
莱姆曾经会不动声色地,轻微地鼓励她,暗示她一次比一次有魅力。她也想过勾引一下莱姆,看能不能出现点奇迹,她心跳得厉害,她的美好岁月已经走了,不可能回来。

空气中没有烟头燃尽的迷香,莱姆只是用明朗而空虚的眼光望着丽萨。什么都别想,我们结婚吧。可是仁慈的上帝,多么冷啊。需要走快一点来取暖,需要热闹起来躲避孤独。

前面的这条马路,沿着林荫道一直通向灯火辉煌市中心的费内西大街。他死命抓着丽萨的手,艰难地走着,沉默不语。右边的人行道上,有一团灰色的雾似的林子,依稀有火光,还发出轻微的呻吟。这一切对莱姆没有丝毫的诱惑力,活着的东西,目前他已经看够了。那里面只有石头、泥土和枯树,坚硬的,不会动的。
风从远处断断续续推着他们前行,这段路也增加了路灯和零星的几家店面,显得热闹。莱姆对自己说,今天晚上的寒冷多么纯洁,夜多么纯洁。两人仍旧携手,漫无目的地走,多么美好的行程。可是没有人会留心修饰这条街道,如此笔直和肮脏,他却无奈还在惭愧着欺骗自己。
夜是流动的一切。

让这条街道一直往前,盲目地,撞到城区最烦躁的费内西街身上。路人渐渐多起来,那些无耻的眼神、只顾向行人献媚的骚样,塞满整条街道。林荫道突然切断,死气沉沉的灯光投射到丁字路口上。
“分手吧!”丽萨的泪滴随风飘散,垫落人们脚下。似乎还没有真正开始,故事就已经走到了结尾。

背后的那条柏油马路,居然是那样黑暗和泥泞。现在,走完了。莱姆呆在那里,手指在拼命地触摸,却已经感觉不到兜里戒指的存在。

7

刹那间,莱姆犹豫过。他问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她,是不是她与我相伴真正暴露的应该是痛苦?他注视着丽萨,犹疑了一阵。他还记得两人共同许下诺言,去西藏,去埃及,忠贞不渝。丽萨也说要天荒地老的爱,爱到死……

“我根本就不爱你!”猛然间,沙哑而严肃的声音从丽萨身上挣扎而出,异常猛烈地撕裂了他。
是莱姆抓住她的手,把她带到灯光下,带到人群里的。莱姆害怕听到这个,突然变得很脆弱,受不住这异常的痛苦。他低下头,眼看着自己的影子在脚底下溶入黑暗中,路灯再照射不到自己的身体。纯洁的夜,顺着这街道向死亡的苍白缓缓流去。他只是构成寒冷的一部分,深深地扎在那儿。

那些活着的东西,还能够灵活摇摆自己柔软形体的一切,目前莱姆已经看够了。他近近地走过丽萨的身边,瞬间朝着路中拼命奔跑。……
丽萨的哭喊声,汽车的轰鸣声,嘶哑着的痛楚在黑暗中远逝。能够相信这个苦难的肉体,放射着痛苦的面孔,倒在血泊中,倒在最亲爱的人面前。而那看似美丽的胴体是不会远离那些灯光明亮的街道的,它总会留在温暖的地方;听着撕心裂肺的哀鸣却透过黑暗直击自己的心灵,它可以比别的声音更顽强,却更缺少人味。

穿过黑夜,隐约着,仍能无奈地看见一个微弱、孤独的背影被爱情撕得四分五裂。


附:这是在2002年春写下的字,仅以此送给心中仍旧勇敢、纯净的孩子。

2009年3月1日星期日

家族の風景 / ハナレグミ

ハナレグミ在大约2002年的作品《家族の風景》。
ハナレグミ,读作Hanaregumi,生于74年的他,本名永積崇(Nagazumi Takashi),2002年开始以ハナレグミ为名发表个人作品。而他深色礼帽、白边眼镜配搭的一副随性装扮,绝对比卢广仲更够味道。看他的现场,也随之想起了通体舒畅的海洋音乐祭。有海,有音乐,这或许也是《海角七号》里最能让人心悸的缘由吧。

最近,迷上ハンバート ハンバート,他们从为《包帯クラブ》做的OST,至从前的每张专辑。音乐响起,干涩的心中也随之注入一股暖流。空气变得湿润,人心也顿然有了被洗礼的畅快。在日本不乏这样的歌者,与ハナレグミ相似的,木吉他、口琴、曼陀铃、夏威夷吉他,还有悠扬到可以拯救心灵的人声……
我只是想说,哪怕是中孝介,在海边的歌唱都能够在心声之外再多出几分神韵,更何况由这些质朴乐器演奏的旋律。于是,幻想着舒爽的海风吹起,伴着纯净的歌声,身着Tee、短裤、人字拖,手握一瓶啤酒,体味到的又是另一番清新可人的风景吧。难道只有在有海的城镇,才能洗彻心灵,过着永远惬意的夏天,抓住无拘束的快乐与热情吗?